前面不知从哪伸出来的一个阻碍物,竟然把他绊倒了。
“谁?
是谁?”
周淮安知道是有人故意的,他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是我。”
慵懒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冷意。
周淮安侧眸看去,女人双手插兜,气定神闲地站着,不紧不慢吐出几个事不关己的字眼。
“不听话的队员私自逃跑,可是要被记过的。”
焦霖不是普通的女医生,她的父母都在政界,算是大院里长大的孩子。
所以他被送进医院,上面三令五申,要她好好看顾。
她脾气飒爽,又会功夫,洞察力强,周淮安数次沦为她的手下败将。
怎会不觉得窝囊?
尤其是他现在还趴在地上,卑微如丧家之犬。
他的拐杖,正被焦霖握在手里。
“还给我。”
他满脸涨红。
“不给。”
焦霖勾唇坏笑,“除非你立个字据,答应伤好之前绝不随处乱跑。”
周淮安扶着墙起身,绷着脸,“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我不爱闻,我要回训练营。”
焦霖抿唇,故作沉思,“你我过手,你胜了我,我就答应你。”
周淮安并不知焦霖功夫深浅,不然一定要后悔得当众扇自己一巴掌。
他现在腿脚不利索,焦霖就专挑他弱点下手。
他气得咬牙切齿,结果得到焦霖一句玩味的回复,“这叫兵不厌诈。”
他的双拐要回来,人也被迫签订不平等条约,伤养好前不得离开医院。
队友来看他,听他提起这件事,见者有份的嘲笑。
“霖姐可是练过八年散打,那童子功扎实的很,就算你没受伤,我也不觉得你会赢。”
“不过这也不一定,男女力量相差悬殊,除非真刀真枪地打一场,不然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。”
周淮安心里不服气,暗自下决心,想等伤好后,再和焦霖比一场。
但他想不到,因为被困在医院里,他再次被远在千里之外的沈静初找到。
沈静初闯进他病房的时候,他正在和焦霖斗嘴,两相对视,眼神缠绵得几乎能拉出丝。
她就那么站在门口,像被全世界抛弃。
两个人的世界里,她一点都插不进去。
焦霖按他石膏没拆的骨头,“疼不疼,嘴硬的死鸭子?”
周淮安握住她的手腕,似笑非笑:“死尸你也碰,不怕沾染晦气?”
焦霖一把甩开他手,“我救死扶伤,我不怕。”
沈静初一颗心像是泡进酸水里,难受得喘不过气。
幸而两人发现了她。
周淮安看见她,眼神的变化很明显,从含笑变成冷漠,“你怎么在这?”
沈静初手指掐进肉里,“该是我问你,为什么你给我的地址是错的?”
周淮安唇角绷直,“我们队里有规定,行踪都是保密的。”
沈静初知道这不是托辞,可也抑制不住的难过,她卑微又委屈,“表嫂的儿子也在部队,也没有像你这样失去音信。”
焦霖见状噗嗤一笑,“这位姐姐,周淮安是个有手有脚的人,不是被栽进树坑里的小树苗。”
“他成年了,可以保护自己,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。”
沈静初一眼看出焦霖和周淮安之间的暧昧,她年轻漂亮,还近水楼台,先得月也是再正常不过的。
可骄傲如她,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接受?
她压抑不住,眼眶含泪。
“所以你们恋爱了吗?”
有一瞬间,烦闷感几乎要击穿肺腑。
周淮安一把搂过还没回神的焦霖,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不设防,正好坐在他的大腿上。
他压在她耳边,“配合一下,求求。”
焦霖一愣,倒是忘了推开他。
周淮安冷着脸,“看不出来吗?
我们在一起了。”
沈静初不相信,捏紧拳头,“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?”
“一个月前。”
沈静初嘴唇颤抖,苦笑出声,“那就是我们分别后不久了?”
周淮安寒声:“是又如何?”
沈静初心脏一阵阵绞痛,“那我再问最后一句,你还认我吗?”
周淮安瞳仁黝黑,紧紧盯住她。
“认你什么?
姐姐,还是爱人?”
沈静初再次怔住。
周淮安不疾不徐地开口:“如果是姐姐,当初你已经抛弃了我,还签了监护关系解除书。”
“如果是爱人,我身边已有一位,再腾不出其他空来。”
周淮安淡淡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嘲讽。
说得沈静初无地自容。
这偌大一个病房,竟然没有她的立锥之地。
“好,”她重重颔首,“那我回去就是,再不打扰你们的生活。”
沈静初跑出去没多远,泪水就滚了满脸。
在她走后,周淮安也松开握在焦霖腰间的手。
一张俊脸怔忪,魂魄像被抽走。
焦霖脸上慵懒的笑砸在地上,“你还喜欢她吧?
不然不可能这么气她。”